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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三章兩件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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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吉在這吳王府中一共做了兩件事,吳王將他一路捧上了大唐的國師。

第一件,便是他深夜施法,將那十幾年前暴打了吳王一頓的仙姑給招了過來。

我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神案前邊剝橘子吃的長吉,他今日白日裏這般向吳王一說,吳王可高興壞了,很快便下令將長吉所要的瓜子、茶、水果等都擺了上來,雖然長吉要的東西不是香燭、紙錢、桃木劍什麽的,但他也沒有說什麽,高高興興的坐在花廳裏邊等著那仙姑再來暴打他一頓。

“這吳王的興趣愛好,也忒的奇怪了點。”

我冷颼颼的看著長吉手中已經剝好的橘子,那橘子長得可愛,晶瑩剔透的,在他手上顯得異常的可愛,他細致的理了橘子上邊的白絲,掰開。

長吉挑了挑眉,面帶笑意的說道:“這不是挺好的嘛。”

彼時那昨夜送我與長吉到別院的冷姬姑娘正在神案面前做法,也沒那些個街頭糊弄人的術士那般多的手法口訣,不過是掐了個訣,便有一道白光沖天而去,誇張的叫我幾乎是要懷疑長吉與那冷姬姑娘是不是在狼狽為奸了。

我幽幽的說道:“總感覺身為一個王爺,他這般的愛好,有點辱沒斯文。”

他笑了笑,給自己餵了一瓣橘子,就在此時,天外白光一閃,一道白影自天邊飄來,遠遠的看著呃,倒真有那麽幾分夜黑風高白衣女鬼之感,嚇人的很。

“這位仙姑長得倒是挺好看的,就是沒有表情。”

我喃喃著,見著那姑娘周身縈繞著一陣護體白光,心知這回八成來的還真是個仙姑,忙朝著長吉靠近了點,他甚是溫柔的瞥了我一眼,掰了一塊橘子塞入口中,道:“顯姿公主,好久不見。”

“長吉謫仙之後活得是愈發的滋潤了。”那位被長吉叫作公主的女子落在花園之中,方才將不陰不陽的話說完,這花園之中便多了一道紫影,不是別人,正是那在花廳之中轉了半晌的吳王。

“當日仙姑一去,仙蹤渺然,忱之已散去家中妻妾,只為等仙姑再臨,只闊別十數年,仙姑風采依舊,忱之卻已是不惑之年。”

他喃喃著,幾欲落淚,我忽然間有些責怪耳朵靈敏這回事來,只見那吳王說著說著,便落下淚來,長吉見狀,放下橘子,道:“我覺著我們繼續在這裏有點不大合適。”

我欣然同意,甚是主動的將他推離現場,阿貍在吳王府外蹲了一天一夜,發現我與長吉沒有出去找她,便自個兒尋了個狗洞跑了進來,循著長吉的氣味到了賞芳園,此時突然見著長吉與我,張牙舞爪的撲了上來,撲到一半,她又縮了回去,尾巴豎了起來,委屈的嗚嗚嗚的哭了起來。

我:“……”

長吉幹咳了一聲,給她道了歉,夜已深沈,長吉沒有晚上熬夜的習慣,從前是為了省燈油,現在是因為習慣了,他打了個哈欠,叫阿貍自個兒在這裏找間屋子睡覺,他則是帶著我回了房間。

“你就不打算問我點什麽嗎?”

一支蠟燭在長吉攏著的手中冒出光來,他於燈光之中擡頭看我,目光極盡了溫柔,我有些驚嚇的挪開了眼,道:“我問題太多了,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。”

長吉怔了怔,拍了拍邊上的凳子,我下意識的坐了過去,他道:“那你最想問什麽?”

“我……”他這般問我,倉促之間我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,他的目光太過於深沈,將我看得腦子轉不過來,甚是匆忙的道,“你!”

我搬著自個兒屁股底下的凳子離他遠了點,方才鎮定的開口道:“我覺著你這人好像有很多故事一樣。”

“你想聽嗎?”他笑了笑,甚是溫和的說著,見我點頭,卻道:“我似乎已是跟你講過了。”

他確實是跟我講過他很多的經歷,比如上戰場打仗啊什麽的,可一個將軍瘸著腿跑到深山老林裏邊去種蘿蔔,他也跟我講過那仙界的風物,然而一個仙人瘸著腿跑到深山老林禮拜呢去種蘿蔔,他還跟我說他其實是個種花的好手,但事實上他種個蘿蔔種了好幾年才種活,平日裏靠著給人算命和那些個未婚村女的接濟方才茍活到現在,是以他說的話,我便也只當故事聽聽便罷了。

當不得真,當不得真的。

我在心裏邊念叨了幾句之後,他見我半晌不答話,方才問我怎麽了。

我尋思著這話到底太過於傷他自尊,是以也便換了話題,與他東扯西扯,扯到他那夫人身上,說到這裏,他看我的眼神卻是愈發的奇怪了。

有點滾燙,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
“我與你認識也算是久了,可還從未見過你家夫人到底長什麽樣子。”我撇開了臉,不敢去看他,他卻是甚是哀怨的道:“她啊,腦子不大好,一陣子沒我見我,便糊裏糊塗的將我忘了。”

“這麽過分?”我猛然聽到長吉講他的感情生活,雖然不過十幾個字,但腦子裏已是推演了許多民間傳奇故事,比如是那女子太過於負心,看見了一個長得比長吉還好看的男的,於是眼睛一直,便跟著別的男子跑了,再比如那個女子可能是得了絕癥,但不想告訴長吉怕連累長吉,然後自個兒餓死在……打住打住,萬一他夫人真死了,變成鬼魂回來跟我搶了怎麽……我怎麽會會想這個問題?

我瞥了長吉一眼,見他正捧著茶杯甚是哀怨的想著他那夫人,我忙又挪了挪凳子。

我心虛的道:“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只是覺得你今天很好看,臉慘白慘白的。”

“!”我哪天臉不是慘白慘白的???

他入王府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把阿貍放了出去,可憐的阿貍回頭望了望我手中的小魚幹,甚是悲戚的變回原身在王府裏跑了起來。

這王府之中禁忌頗多,是以阿貍只能在一些沒有法陣、沒掛開光的法器的地方,嚇嚇人吹吹冷風什麽的,不對,這不都是我擅長的事情麽,怎麽都是阿貍去做了?

我想明白了這一點,端著小魚幹回客廳,客廳之中的長吉正在看書,悠閑的很,我伸手取了剪刀剪燭蕊,燈花爆破,桌角的燈光愈發的明亮了,他擡頭看了我一眼,便含笑去看書了。

“那座荒村是聚陰之所,所以種不出蘿蔔,你住的那間屋子建在陰眼上邊,所以你那屋子便是大夏天的正午也是一股陰涼之氣。”他沒有料到我忽然間開口說話,盯著自個兒看的那頁紙看了半晌方才擡頭看我。

他面色平靜的道:“是冷姬姑娘說的吧?”

“她不說的話,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。”我喃喃著,長吉的面色仍然平靜的很,他合上了書,擡頭看我,他的眼神太過於滾燙,我總覺著我看不懂,那白衣仙姑出現在王府的那一夜,長吉睡熟之後冷姬將我叫了出去,問我到底是個什麽狀況,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我便懵了。

她問已經被哪咤擒住的我怎麽會出現在人間,問長吉在那荒村之中一住就是七八年可還習慣……

我很懵,首先,我並不知道長吉是誰,其次,我雖然知道我和長吉人鬼有別,但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生前還很牛逼的升過仙。

“知道與不知道都沒有多大的關系的。”他嘆了一口氣,將手中的書放到桌上,“有些時候,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種痛苦,我已經活得很痛苦了,不想你再活得這般的痛苦。”

“可那些事……”我喃喃著,放下了手中的剪刀,實則冷姬說的那般多,我到現在都沒有消化完,比如我是長吉他女兒這事,我覺著吧,咳咳,我覺著吧,長吉這般心思深沈,委實是生不出我這般的單細胞的姑娘,暫且不提,還有那位白衣仙姑,人還沒有到長吉身邊,長吉便升起了要溜走之心,這足以說明這廝昔年與那位白衣仙姑有頗深的牽扯,而這些都在冷姬那邊得到了證實。

也就是說那位冷姬並沒有說謊,長吉是被貶謫下界的,我是死了,被一個叫哪咤的仙給殺了,而我曾經是一條龍。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個兒的頭頂,那頭頂之上沒有龍角,如果我是條龍的話,便是魂魄也應當是有點龍的特征的,但我沒有,所以我應該是個人……

那我到底是什麽?

我有些茫然的看著長吉,他嘆了一口氣,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發。

“你真的是我爹嗎?”我甚是接地氣的看著他這般慈祥的摸著我的頭發,但不知道為什麽,長吉的手卻是頓了一下,滿臉的無奈、沈痛、悲憤以及等等我看不懂的情緒,我正要再問,他卻是一翻手腕,在我頭頂上邊狠狠的敲了一下。

然而鬼是感覺不到痛的,只看著他的表情覆雜的很,推了輪椅便走,連頭都沒有回過。

哎,他這是怎麽了?

我想的不大明白,阿貍也還沒有回來,便去下房問被吳王撥過來的冷姬,冷姬用一種非常非常覆雜的眼神看著我,將我越看越心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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